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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章 他的真心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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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章 他的真心20

善雲問:“什麽?”

張惠雲沈思道:“那三人都是左肩高, 右肩低,像是力夫,不像一般的歹人。上回來肴樓搗鬼的那個人, 看著就是地痞流氓,可是今天這三人, 生得精壯, 卻不像一直做歹徒這行當的。”

善雲在思考中捋了捋鬢發,“如果有正經行當何必還要挑事生非, 確實像是受人指使。二姐姐,你還記得他們相貌嗎?”

惠雲道:“其中有一個我印象特別深, 他伸手來取食盒,我看到他右手手背上有一道像蜈蚣一般的疤痕。”

張善雲聽了, 轉頭朝裏間喊:“堂哥!堂哥快來!”

張升煦應聲從裏間走出來,“幹嘛?”

張善雲問:“你以前做漕運的時候, 碼頭上有沒有見過一個右手背上有蜈蚣那麽長疤痕的男人?”

他瞥了自己兩個妹妹一眼, “我沒印象啊, 你找這人做什麽?”

惠雲按住善雲,和堂哥說:“哦,沒什麽。我先回去了, 堂哥,你和我一起去肴樓,我給嬸嬸她們蒸了餅, 你給送去楊家吧。”

“行, 那走吧。”張升煦道。

張惠雲朝善雲點點頭,示意她放心, 然後和張升煦一同出了醫館。

剛踏出門,便見到周家的馬車停在門口。周懷德剛下車, 忠言站在他邊上,見到兩人出來,笑意盈盈地招呼道:“二娘子,煦郎君。”

張惠雲向周懷德施了個禮,“周大人是來覆診的吧?快請。”

周懷德向她點頭回禮稱是,然後兩方作別,周懷德帶著忠言進了醫館。

善雲正坐在案邊,見到周懷德來,側過頭笑了笑:“懷德哥哥!”

周懷德也面帶笑意,走到桌邊坐下。忠言把手裏提著的籃子放在桌上,善雲看了一眼,然後望向周懷德。只見周懷德臉頰有些潮紅,卻不說話。

忠言猜到自家公子有點膽怯,這便湊到周懷德耳邊,壓低聲催促他:“公子!”

周懷德輕輕咳了一聲,才說:“善雲,是這樣,眼看開春了,家裏有一直采買的裁衣鋪,今年因為我嫡母去世,所以向他家掌櫃訂的衣服較往年都要少。”

張善雲點了頭,“哦”了一聲,好整以暇地看著他。

周懷德的神情不太自然,“丁憂之人需著素衣,不可華服,所以今年未曾關照掌櫃的生意。”

忠言看不下去,搶說道:“三姑娘,是這樣,往年公子都是給秦先生那裏留一筆錢,由姑娘自行采買新衣,今年公子除了留錢,還親自訂了一些時興衣衫送給姑娘。姑娘快看看,這每一件都是公子挑選的料子。”

善雲微微張了張嘴,然後咬著唇笑起來。“我有許多衣衫,懷德哥哥不要浪費錢。”

周懷德連忙解釋:“沒有,不用為我省錢,我沒有其他的花銷,用不到錢。而且我現在也不可飲酒堂食,能為你做的也只有買些東西。”

忠言馬上又說:“公子本來還讓我到胡姬開的胭脂坊給姑娘買了胡粉,臨行之前又說輕薄無理,就硬是留在家裏了。”

“忠言!去門口等。”周懷德羞赧皺眉,瞥了他一眼,忠言喜笑顏開地應了一聲是,偷瞄著兩人一邊退到門外去了。

善雲拿過籃子,掀起蓋在上面的絨布看了一眼,最上頭那件是碧色的褙子,拼著金線紡織而成,亮閃閃的。她沒有再看,蓋上了絨布,看著周懷德。

他笑如春風,眼眸溫柔地融出蜜來。“你回去試穿了如果覺得不合適,我讓掌櫃上門來給你改。”

“嗯,好。”張善雲側過頭,斜著看看周懷德的神情,嘴鼓起來一笑,“懷德哥哥,你好像有話要跟我說?”

周懷德似乎不知從何說起,竟有些扭捏。“你看看,籃子的最底下。”

善雲伸手一模,衣服底下原來還放著一個紫檀木錦盒。

打開一看,竟是一疊地契。

周懷德解釋道:“這裏是我一半的身家,另一半我寫在了聘禮單子上,遠瞻看過了,等我丁憂期滿向他提親時正式送過來。我不能只說幾句虛言就讓你平白等我兩年,所以我想先把這些交給你,姑且作為我對你的承諾。”

張善雲奇道:“我哥哥應允了?”

“是。他不僅應允了,還告訴我,早在你回江寧時,他就回絕了楊家的親事。”

善雲楞住了。“為什麽?哥哥從沒告訴過我。”

“也許,他遠比我想象的更在意你。”

周懷德當時便理解了張升照的意圖。

張升照去楊家退婚時,把所有緣由歸結為他嫌貧愛富,把原因都攬在了自己身上。

不告訴善雲,只是想讓妹妹看清她自己的心意,而不想讓她承擔看清的過程會帶來的汙名和毀譽。

後果他來負,責任他承擔。

他的三妹妹,只要繼續快活地做自己就好了。

這一份照顧與偏愛,就連他這個友人也一同承到了情。

善雲的眼眶有些泛紅,話說不出口,梗在嗓子眼裏。

這時,醫館來了病人,一名三四十歲的衣著華麗的婦人在兒子的攙扶下走進門,看起來周身無力,步履輕浮,面部與頸部有淺紫紅色腫塊。

周懷德忙站起來給她讓個位子,婦人的兒子向他低頭作為致謝。

“大夫,請您看看我娘,她這大半個月照顧我爹的病,累得吃不下睡不著,臉還有些浮腫,是否操勞過重所導致的?”

張善雲看著這大娘的臉,覺得有一絲懷疑,並未立刻伸手診脈,只問:“小郎君,你父親所得的是什麽病?”

少年眼圈一紅,婦人也神情哀傷。少年說:“不曉得是什麽病,看過兩名大夫,只說是一種毒瘡。吃了藥卻不見好,後來渾身腐爛流膿。我娘衣不解帶照顧我爹爹,可是爹還是去世了,我娘也累得病倒了。”

張善雲追問:“令尊生前有去過什麽地方?”

小郎君會議道:“去歲臘八節時,我爹陪我娘去了白雲寺佛會,回家之後便開始發熱生瘡。”

張善雲聽聞,手瑟縮了一下。

她看向周懷德,急急道:“可能是癰疽。懷德哥哥,快用帕子蒙住口鼻,你趕緊回家,回家後立刻洗手洗面,今日穿的這件外袍也要燒掉!”

說完她把桌上的籃子拿到自己腳下,站起來向屋裏的幾名學徒和掌櫃喊:“快取紗布把口鼻遮住!阮清給我拿些紗布過來,小孟把通向後院的門都關上,然後和十郎一起,把藥櫃裏的艾草拿出來,每二兩裝作一包。廖掌櫃去倉庫把艾草雄黃酒都清點出數量,盡快聯系補貨!”

她又看向母子二人,安撫道:“娘子莫慌,但您得的若是癰疽,可能會傳人,我t們需要穩妥些。”

一聽自己的病會傳人,那婦人自己也驚了,取出自己的手帕遞給兒子:“遜哥兒離遠些,快用帕子把臉蒙上!”

少年剛要去接,張善雲攔住他:“用我們的。娘子您自己也蒙上。”阮清此時拿了紗布過來,拿了一塊給少年,他連忙站起身蒙住口鼻退到遠處。

周懷德捂著帕子看著善雲,張善雲向他揮手:“懷德哥哥快走,這裏我自己能應付。回家後還要記得用雄黃酒把馬車裏撒一遍,今天一起來的仆人回去都要煮艾草水洗手洗面。十郎、小孟,給周大人先拿二十包艾草和十甕雄黃酒來!”

周懷德點頭道:“好,你自己小心,隨時讓俊疏給我送消息。”

“知道了,哥哥快去吧。”

學徒們取來雄黃酒和艾草,送周懷德出門。

然後張善雲開始為婦人診脈。

婦人的兒子關切地望著她們這邊:“大夫,我娘真的是癰疽嗎?還能治嗎?”

張善雲沈思不語,眉頭緊鎖,婦人緊張起來,仿佛等待秋後問斬的囚犯,戰戰兢兢如履薄冰。

張善雲說:“娘子脈象滑數,一呼一吸之間脈動有六次之多,可見癰疽毒膿已形成,但娘子面部僅淺紅色,許是毒膿剛形成,或是娘子面部皮脂豐腴之故。”

婦人已經哭起來,問:“大夫,還能治嗎?”

張善雲說:“能。娘子信我。皮膚未破,只要以針將毒膿挑出即可愈,只是娘子的病情特殊,無法請您入裏間,只能在此施針。”

婦人如臨大赦,忙道:“無妨。”

善雲站起來,拿出診箱裏的銀針走到婦人身邊坐下:“娘子忍忍。”

她取下婦人的帕子,以針刺入面部,果然,針刺即刻出膿,便以紗布拭去,數次之後,膿血盡出。

張善雲將血汙的紗布扔在一個帶蓋的瓷罐裏,然後寫了一張方子,道:“我為娘子開的是清熱解毒的方子,每日一副,煎成一大碗水服用,一日一次。七日後可見好,到時再來換方子用。家中用雄黃酒都撒一遍,已故之人穿過的衣物也需要燒掉。”

“多謝大夫。”婦人的兒子上前來接過方子,去掌櫃處付診金和藥費。婦人站起身施禮致謝。

送走病人母子之後,張善雲只覺得心裏有一股沒來由的擔憂,便叫阮清拿雄黃酒把案桌擦了一遍,叫小孟他們把隔壁賣養顏膏的鋪面整理出來,搬到這邊賣,那處先打掃幹凈備用。



入夜,肴樓之中,張惠雲像往常一樣將關照店裏的夥計小心火燭,打烊後關好門窗,然後打算回家,卻在門口見到許文彥等在那裏。

“有事嗎,許主簿?”她警惕地問。

許文彥笑笑,走近一些:“今天中午發生的事,我怕你入夜一個人回家不安全,所以特意來接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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